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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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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
- 经营时间:13年
- 展厅面积:80平米
- 地 区:河南-郑州
谈及李逸野先生,有识者称其是“当代书坛名宿,诗书画大家”。我认为对李逸野的这一定位并不全面,应该说他是“诗文书画大家”,这样才较为恰切。因为李逸野的“文”,谈艺论道,独出机杼,可谓字字珠玑,神采飞扬,读之令人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而又能收获审美的愉悦,畅快淋漓,如饮甘霖。
作为当代书坛名宿,李逸野在书法艺术尤其是草书方面有很高的造诣,“将李的作品与传世的草书名作细加审比,其水平及对草书艺术创造性的发展,实是怀素以后第一人!”(储夏、丁赤:《侈谈李逸野》)他雅好书艺,尤喜墓志,称其是“无数生灵的精魄”,“在它上面,存在了它们和它们的祖先与人类共同生存的艰辛与欢乐,只要启开它们,就可以看到你所需要看到的生活画面”(《元尚之墓志赏析》);也是“书苑的名花”,它“以殉葬的厄运,终见天日,人们不但认识了艺术的价值,也认识了历史的尘垢”,故而墓志“为无数书家所效法”(《隋张涛夫人礼氏墓志赏析》),当然作者亦在所说的“无数书家”之列。不仅如此,“你的生活、经历、想象,都会在方方的一幅墓志中投射出它清晰的影子”(《王翊墓志赏析》),所以,李逸野的散文大多是对于古代墓志碑帖之类的赏析文字,诸如《程虔墓志赏析》、《宫人丁氏墓志赏析》、《宫人侯氏墓志赏析》、《宫人姜氏墓志赏析》、《宫人()氏墓志赏析》、《宫人徐氏墓志赏析》、《赫连悦墓志赏析》、《斛斯枢墓志赏析》、《丘哲墓志赏析》、《丘哲妻鲜于仲儿墓志赏析》、《隋张涛夫人礼氏墓志赏析》、《唐耀墓志赏析》、《王翊墓志赏析》、《元茂墓志赏析》、《元尚之墓志赏析》、《张庐墓志赏析》等等,这些赏析文章短小精悍,简练隽永,感情色彩强烈,语言生动优美,属于典型的文化小品的艺术范畴。
通过阅读李逸野先生的文化小品,我们可以略窥其对艺术理论的严肃思考与真知灼见,虽是冰山之一角,也足以让人受益良多。李逸野在中国书法史上首次提出了白比黑更重要,以“白统率黑”的理论,并身体力行,从而打破了数千年来传统的“太极图”式的“循环论创作模式”的束缚,从大空间中构建了立体的创作模式,因而具有开创性的意义,必将影响未来中国书法艺术的发展路径。在他的文化小品中,这种理论也灌注其间,从而使作品达到了古人所推崇备至的“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艺术境界。《宫人姜氏墓志赏析》写扬州的琼花“花大如盘,莹洁如玉”,而且“扬州只此一株,他处绝无”,正因为其珍稀奇美,以至于曾惹得隋炀帝“动那么大的干戈去赏它,最后把小命都搭上”。心念及此,李逸野不仅对扬州的琼花心驰神往,无奈由于各种原因,“到底没有看到琼花”,遗憾之意可想而知。同时也有了矛盾的心态:“想看到琼花,又怕真看到琼花,想一见风采,又怕破坏了几十年来在脑中形成的缤纷幻象”。等到见了隋代的《宫人姜氏墓志》,作者由衷赞叹,“《宫人姜氏墓志》就是最美最美的琼花”,而在赏析文章的结尾作者写道,“我始终没有看到琼花。我终于看到了琼花!”意在言外,张力十足,就如书法艺术中的“飞白”,值得读者反复咀嚼。
明代杰出思想家李贽,在文学观念上提出了著名的“童心说”,认为“童心”就是真心,即“一念之本心”,凡是优秀的艺术品都必须真实坦露作者真实的情感。李逸野也强调“童心”的重要性,在多篇散文中都进行了深刻的阐释,“看来书家只要保持纯真的童心,不故作高深,不炫耀玩弄技巧,他们就不仅能够通于古,也可以通于今,通于未来”(《斛斯枢墓志赏析》);“这就是每次细审《丘哲墓志》之后,对童心的重新体验”(《丘哲墓志赏析》)。李逸野偏爱北魏书法,也是源于“每当走进北魏书法的长廊时,就像回到了儿童时代秋天的傍晚”(《张庐墓志赏析》)。在李逸野看来,只有保持“童心”,才能使艺术作品去伪存真,感人肺腑,通于古今,直达未来。作者精骛八极,心游万仞,思接千载,视通万里,与李贽的观点一脉相承,可见艺术家的心灵往往是相通的。
李逸野重学问,重人品,历来主张艺术家必须具有高尚的品格,美好的情操,认为不论做学问或搞艺术,关键在一个“真”字,敢说真话,仗义执言是先生最突出的性格特点。他说,“书者如也”,书如其人,所以“书法即其人的才、学、识、情之外现之美,如实,则自然朴实,不实则纠缠矫情。明乎此,则美与不美的分界,便判若泾渭”(《赫连悦墓志赏析》),非常强调人的“才、学、识、情”,崇尚“自然朴实”,反感“纠缠矫情”。李逸野尚自然,主荒率,抱朴守真,讲究虚静,《丘哲妻鲜于仲儿墓志》能够“使人净化,也使人静化。如佛,如隐,如仙,但又不是,因为它并不使人出尘遁世。它在静中蕴涵着一种力,使人能清醒的感觉到并受它完全控制的、跃动着的、无比强大的活力,催人前进,催人奋起”,所以作者极为欣赏。“于无声处听惊雷”,在李逸野看来,静也是一种巨大的力量,“静,是一种精神力量和物质力量的巨大化合。它来自你的民族、祖先、历史、文化,并通过你绵延给每一个后代”(《丘哲妻鲜于仲儿墓志赏析》)。
不少艺术家都注重艺术创造过程中的“顿悟”,但对“顿悟”有不同的理解,有人认为“顿悟”就是“妙手偶得”,属于刹那间的灵感闪现。李逸野却说,“所谓‘顿悟’,实是一生苦行的结果。经历山穷水尽,而后豁然开朗,突现柳暗花明,此境仿佛似之。而博学多能,由博返约,一以贯之的真知灼见,则是顿悟契机获得的关键”(《赫连悦墓志赏析》)。只有长期的准备和艺术修炼,才会有创作上“顿悟”的产生,天才出于勤奋,在艺术上用心越多,用力越勤,方能由艺术的“此岸”到达“彼岸”。
李逸野想象丰富,其艺术感觉十分敏锐,艺术功力非常深厚,在他的赏析古代墓志的散文中,他对每一幅墓志都有恰当的比喻,如把“宫人姜氏墓志”比作“琼花”,把“宫人侯氏墓志”比作“三春柳”,把“宫人丁氏墓志”比作“燧石”……并进行印象式的品评,比如《程虔墓志赏析》,先对南方与北方的山进行对比,认为南方的山,尽管“云蒸霞蔚,迷蒙苍翠”,但总给人“虽近犹远的感觉”;北方的山虽然“少了一点含蓄和神秘,没有矜持和羞涩”,却“坦荡而伟岸,峻厚而蔼然可亲。给人以虽远犹近的感觉”。而“程虔墓志”便绝似北方的山。作者在文中以山为喻,看似并没有对“程虔墓志”的优劣进行评价,但对“程虔墓志”的高度褒扬其实已经蕴含其中。
李逸野的文化小品,看似信笔写来,不加雕琢,实则匠心独运,结构上相当的精巧。《元茂墓志赏析》先极写兰花的“精整,俊美,莹洁,雍容。静时低首垂袖,英伟庄严,不可逼视;动时冯虚御风,飘飘遐举,令人神游无极”,卒章显志,点明主题:“去寻兰花吧,用慧眼去欣赏。去欣赏《元茂墓志》吧,用心灵去感受”,结构曲径通幽,起伏有致。《宫人徐氏墓志赏析》开头是“我喜欢《宫人徐氏墓志》,我喜欢秋水”,以“我喜欢秋水,我喜欢秋水般空明的《宫人徐氏墓志》”收尾,首尾照应,法度谨严,在漫不经心的叙述中,构建了严谨精巧的布局。大巧若拙,乃造平淡,宋代文豪苏轼说得好,“其实不是平淡,乃绚烂之极也”。窥一斑可知全豹,李逸野的确是大手笔!
散文是语言艺术,李逸野文化小品的语言,既有文言文的凝练,也有白话文的流畅,文白杂糅,相得益彰,清新俊逸,精美典雅,如“所谓点画眉目,撇捺手足的比拟,就化为各种有生命的意象:举手投足,秋波流盼,一颦一笑,都历历在目。《宫人()氏墓志》石花大,字又宽博而婉丽,就宛如蟾宫仙姬起舞,又像云中白鹤,翩翩翱翔”(《宫人()氏墓志赏析》);“在每条垂直的轴线上,经意地,但又毫不吃力地使笔锋直起直落,以娴熟的技巧,随心所欲地写下了这方约九百字的精致整饬的墓志,如贯珠,如走马。从中你可以看见珠光的闪烁,辉耀,明灭;听到马蹄声得得,细碎,整齐。真是虹光照眼,宫商盈耳。然而珠无浑圆,每个字又各具异态;马有牝牡,每个字又疾徐有别。然而又那么统一和谐,因为它们都是精选的珠中之‘隋’,马中之‘龙’”(《王翊墓志赏析》),灵气飞动,语言美得似乎可以擦亮读者的眼睛,由此可以看出李逸野驾驭语言的高超能力。
法国作家布封说,艺术品是作者的“纹章印记”,意思是一个人的作品就是其人格的投影与展现,读李逸野的文化小品,我们既为其文的精美所陶醉,也被作者的人格所倾倒。国画大师齐白石先生有云:“书画乃寂寞之道也”,“诗文”何其不是如此,只有甘于寂寞,戒除浮躁,潜心创作,才能写出真正的传世之作。李逸野乐观豁达,淡泊名利,以诗言志:“生前身后两沉寂,毁誉何妨众口非”(《病起》)。他高风亮节,志存高远,“借来一滴墨,写出半边山”(《题画》),以诗文书画抒写心灵气质,其文化小品一定会传之久远、万世流芳。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宇宙中最客观公正的“时间”,将会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