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格勒在《象征的贫困1:超工业时代》中提出了两个基本问题:第一是原初的感性整体(象征)的贫困状态,这里强调的是感性的单一与同质化;第二是感性整体-“我们”的消失和被替代,这里强调的是共同体的消失、同质化。
感性的能力我们从不曾丧失,问题是,这些感性似乎都导向了“大他者”的感性,成为一种规范性的感性-即你应该这么感受。这样的感性很容易演化为某种习俗。习俗拒绝了自发性的、自主性的感性参与,正如斯蒂格勒所说,象征物构建过程中参与的丧失导致了象征/感性整体的贫困。我们不再是共同构建属于我们群体的象征物与感性模式。象征(sym-bole),希腊语为sum-bolon,意为分享,“即感性的分享,也是认知和精神的分享。”(斯蒂格勒)。这样的分享在当代社会被结构性地堵塞了,我们很多时候不得不接受某些感性范式,而自发性的、个体化的情感被排斥,堵塞。
商品社会也以另一种方式加剧了这样的感性贫困,我们对物品的欲望被建构起来,个体化的恋物被排除在主流之外。生存的能量被截取在工业化生产与消费中,生产者、消费者越来越少地体验到生产(艺术性地)和消费的快乐。这是劳作者的异化与消费者的溃散。
因此“感性的发明”在这里,强调一种发明的状态。我们可以设想:一个人在等待某种崭新的物品的出现,期待着直觉与灵感的降临,并动用自己的思想和身体,来对身边的物品进行组装,以此来刺破旧有的现实,发明出一种新的方法、新的语言、新的物件。以某种“新感性”,即自然的、原生的、个体化的感性来反对旧有的美学,来反对小流派,来反对习俗。我们期待着这样一种感性的发明,并希望这不是艺术家的特许。我们重新将我们生存的能量迎接回我们自身,并与整个社会达成新的、积极的感性协议。
“感性发明”此次展览,也可以视作是一个感性交换的市集。我们并不完全强调展示,而是强调艺术家和观众的交流与共享,从而共同构建起一个新的感性现实。艺术商品的生产-售卖循环在呼唤着文化精神与共同感性,并指向一个更轻松、自由的社群。
“降临的神话”
“降临(arrival)”指向的是第一经验的诞生,这也是“发明”的含义。这是生命对于现实一种直觉式的组装,在这一瞬间,方法与路径被发明出来,形成了“语言”。我们期待着日常生活的“灵机一动”,并将这样的“灵机”镌刻下来,也便是艺术家的工作方法-一种“降临的神话”。
“共同体呼唤”
“呼唤”指向的是一种尚未实现的某物,同时“呼唤”也是作为一种方法,呼应着本雅明所说的“辩证意象”--从历史神话的连续性和单向性中爆破出来的单子。即我们呼唤的某物不属于既有现实,而是属于理想,属于新现实,属于尚未被发明出来的感性整体。“呼唤”意味着我们展开一种心愿,并期许着共同语言的诞生--或者这是一种追忆,追忆我们建造巴别塔之时,尚未被上帝所摧毁的统一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