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文字编辑：裴刚雅昌艺术网编辑

　　采访人：孙小娟 环铁时代美术馆馆长

　　时间：2009年9月9日

　　地点：环铁时代美术馆

　　“从小的梦想就是有一个带天窗的工作室，梦想去巴黎留学。”每个人都会有最初的梦想，现在身为环铁时代美术馆馆长的孙小娟曾经的梦想是做一名画家。也正是曾有这样的理想，学艺术史出身的孙小娟把美术馆作为自己的事业在努力地经营着。在转型期的社会背景下，中国艺术市场尚处于形成、发展的初期阶段。在这样的境况下民营美术馆如何发展?作为管理者如何把控策展人、艺术家之间的关系?借美术馆近期举办“生长状态”当代作品邀请展的机会采访了此次展览的策展人孙小娟馆长，以窥豹之一斑。

　　选择合作艺术家

　　雅昌艺术网：这个展览的策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主题是什么?

　　孙小娟：这个展览大约筹备了一个月。本来打算是做一个年轻的，纯粹新锐艺术家的一个展览，以展示近几年来年轻艺术家创作的整体风貌。在接触了50多个年轻艺术家之后发现大多数艺术家的力量还不够足，不足以表现展览的主题。而后就迅速转变思路，仍然从学院出发，选择那些具备当代性的艺术家和作品。这些“年轻人”不是从年龄层去划分，而是他们创作的状态是年轻的，是不断在生长着的，从而就有了这个展览。

　　中国当代艺术的现状是新生而又勃发的一种状态。基于此种思考，本次展览旨在从学术的角度去探寻艺术品价值的呈现可能，发掘出艺术的自身学术价值的意义;从庞杂而混乱的大众消费文化背景下，凸显出一种符合当今中国实验艺术“生长”的状态，以系统、犀利的学术见解梳理呈现这种“生长状态”所延展出的生命力和探索空间。

　　雅昌艺术网：艺术已融入到他们的生命里面去了。

　　孙小娟：对，真正的艺术家是这样的。像这次展览有几位艺术家，如孙纲、任传文、刘万民等都特别朴实，不追求奢华，其创作生命力非常旺盛，每天认真创作，把创作当做自己生活的全部，我尊重这样的艺术家。他们的创作是“向上长的”，有无限的创作动力，我一直在强调：当代艺术不仅仅是“大脑袋，小呲牙”，他们只是一部分，可以说方力钧、岳敏君、张晓刚是在当代艺术发展过程中的那个阶段的优秀艺术家，其作品是已被世界认知了的中国当代艺术。但后续该怎麽办?当代艺术该怎样发展下去?出路到底在哪里?这是我们当下应该思考的。

　　我觉得学术和市场是两块。学术是很严谨的问题，应该回到艺术创作本身。身处的时代、环境与个体的体验是不同的，从艺术家个人来讲，朝什么样的方向发展，是要自己探索和规划的，而不应该去跟风，不应该为市场而画画。

　　市场是另一块，那是职业经理人、投资者和藏家所要关注的，也是资本进入艺术领域的一种投资手段。目前，中国当下，据我了解，真正的藏家还很少，不过，我们逐渐发现有一些机构和人士在关注、了解当代艺术，并且已在收藏一些年轻的，有创作力的艺术家作品。这说明藏家也在进步、提升，这点是令人欣慰的。我真心地希望具备学术性、有文化思考的作品在艺术市场中能够呈现出它真正的价值。

　　雅昌艺术网：此次展出的作品有多少件?刚才您谈的是一部分策展的思路。可否介绍下，你选画家的初衷?

　　孙小娟：80多件。这个展览的主线，我想首先是这种“生长状态”本身，中国的当代艺术还是呈发展的态势，不像某些人说当代艺术是泡沫，没有前景，这很片面。当代艺术在中国也就30年历史，艺术市场也处于发展阶段----生长是指当代艺术而言，也是指艺术家创作的过程而言，中国当代艺术的现状是一种新生而又勃发的生长状态。在今天实验性成为艺术创作主导意识的情况下，艺术作品所要呈现的并非是一种刻意而做作的成熟，而是用原创性和情感的真实性来承载艺术家们的探索和诉求。同时伴随着创作中在技法运用上的创造性延展，艺术家的实验、探索或系统、或独立、或清晰、或朦胧的一一呈现在大众面前。随之，处于生长状态的实验性艺术所要迎接的也绝非仅仅是赞扬和追捧，而是在与建设性的批评和学理拷问的相互阐发、激励中省视自身。我选择的这些艺术家来参考也是基于这些考虑。

　　雅昌艺术网：创作是和人的存在有关系，和人的生活有关系的。像您刚才讲，我想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人在生活过程中，本身就会有很多体验，也许是很个人化的，是不断在变化发展的。这个和展览的主题应该是呼应的吧?

　　孙小娟：相吻合的。我选择这部分画家大多如此：郝雪鹏是尚扬的研究生，我在07年的时候已经开始关注他了，也曾经帮他做过展览，他的作品是有变化的，而这个变化过程我是了解的，所以我选的大多数艺术家都是属于这样的，从学院出来的，具备专业素养和技法功底，对于画面、绘画语言、素材等的掌控能力很强，又能呈现和表达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的个人体验，长期从事创作、有文化积淀和思考的艺术家。艺术家的名头不应该是自己命名的，随便到哪里租个工作室，就成艺术家了。

　　我觉得还是功课要做足，当代艺术家的称号，这个门槛儿，通过金融危机之后会提升。我接触很多藏家，他们对当代艺术史的认识是偏颇的，是不对的。他们认为当代艺术就是胡闹，除了行为艺术，就是大脑袋、平涂，还有就是政治波普。其实当代艺术不仅仅是那样的，那只是一部分。我们有责任告诉和引导藏家和大众什么是真正有价值的当代艺术，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而有一个更客观的认知。

　　策展人的工作就是起到了一个推动的作用

　　雅昌艺术网：您对策展人和艺术家的关系怎么看?

　　孙小娟：至少是朋友，然后是合作伙伴。

　　雅昌艺术网：是一种合作的关系?

　　孙小娟：对，我觉得是这样的，其实策展人要做的就是推动工作，首先是有责任感，有专业常识、专业鉴赏力，对艺术发展的现状有了解。这些很重要，不是谁都可以冠一个策展人，一堆人凑在一起办个展览就可以了。从专业来讲，策展人的身份应该是独立的，不应该是兼画廊老板、批评家、还兼做市场。这是不对的，不应该被提倡。对于我来讲，作为美术馆馆长，严格意义上讲也是不应该兼策展人的。基于现在我们美术馆在一个基础阶段，再一个我本人也从事美术史论，对策展这块比较有经验，但是就这样，我都觉得是跨界了。其实馆长和策展人是两个独立身份，前者是管理者，后者是学术研究型的、综合能力强的推动者，要做很多学术方面研究的事情我们会逐渐邀请专业策展人或资深批评家来策展。

　　民营美术馆的发展

　　雅昌艺术网：请谈下民营美术馆的发展状况，环铁的发展理念是什么?

　　孙小娟：民营美术馆的发展也是这几年才兴起的，谁都没有经历过。据我了解，现在注册的民营美术馆有380多家，但是真正运营良好有独立的经营模式的只有十几家。多数还是靠出租场地来维持生计，要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我们需要构建良好的运营机制，走出一条比较适合长远发展的道路。今日美术馆做得很好，已形成良性循环，内部建造机制已经相对成熟了，但是我们跟他们的模式还有所不同。它的定位是在当代艺术中心，而我们是想打造中国当代艺术“学术后院”的概念。

　　雅昌艺术网：请介绍一下“学术后院”的概念。

　　孙小娟：第一，从地理概念来讲，798将来肯定是一个交易场所，我们在它后面，它是门脸，我们有这麽多的艺术家工作室，是个创作基地，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众多艺术家资源，我们不仅从学术上给他们做一个支持，还为他们创造一个交流的平台。

　　第二，“学术后院”是由北京环铁时代美术馆打造的关注于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系统性学术品牌，更是一个致力于提供中国当代艺术及艺术家交流互动的学术型艺术平台。北京环铁时代美术馆本着打造学术型、开放型、共通型和互动型的艺术推广平台，积极的与来自艺术界、学术界和市场各方的优势力量和新兴势力建立多样的合作关系，共同搭建一个有益于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优质艺术平台。

　　雅昌艺术网：除了有杂志，讲座这样一些项目，还有其它的项目吗?

　　孙小娟：包括展览、园区国际艺术家入住计划、国际的交流展、藏家、艺术家和媒体沙龙等。目前我们的档期基本上是排满的，有些合作展览项目正在筹备，接下来更重要的是乌日根个展及北京文化创意产业博览会的“当代艺术·中国”展。

　　雅昌艺术网：艺术家工作室是有交流功能的，工作室已经开始运行了吗?

　　孙小娟：是的，已着手筹备了，有些国际的艺术机构已开始推荐，这个计划得到了许多国际艺术机构和艺术家的认同。我们希望通过此计划，搭建一个交流平台，让更多的艺术家进入到这个创作基地。

　　雅昌艺术网：如您刚才所讲，在市场和学术之间的关系上是有平衡和把控的。

　　孙小娟：找一个点。其实大的金融机构和企业，会越来越关注艺术品的。我觉得这是一个趋势，大山子艺术区应该有一个大型的美术馆。我们在硬件设施非常有优势，独特的建筑设计，2200平米的多元化展厅。在软件上，我们逐渐把它的品牌价值提升，做好展览，推广优秀的艺术家，有明确的发展定位，好的机构和好的合作项目，就可以形成一个良性的产业链发展。

　　在美术馆本身的学术运营之外，可能我比较考虑多一点的是艺术衍生品，及其它的商业合作。如西门子、宝马等都有过一些合作。目的就是形成一个良性发展机制。

　　雅昌艺术网：所以环铁美术馆的发展还是需要做大量工作的。尤其是在这样市场不好的大环境下。那环铁接下来有什么规划吗?

　　孙小娟：市场肯定会逐渐好起来的，不论大环境好与不好，我们自己要做好。我们有一个三年、五年、十年的计划，都是有规划的。其实我一开始就不太焦虑市场不好了，虽有紧迫感，但我们心里有底。相反经过金融危机的洗礼，艺术市场更加成熟了，并且经过新一轮的洗牌，对中国当代艺术反而会起到更大的促进作用。从春拍就可以看出来，民间的资金对艺术品的投入和关注已有较大的上升力度。从银行机构，从整个大气候反馈来的消息也是这样的。只是我们要做的工作是什么?要传播，要告诉他们，什么是好的艺术品，告诉艺术家，你应该朝什么方向去努力，去创作或者扶持他们，这应该是我们做的。

　　我个人的愿望，就是要把真正有价值的艺术家市场价格提升到与他们的学术品格相匹配的层面上来，我也和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交流过这个想法。比如说很多艺术家，其实他们的市场价格不高，但学术性非常强。好的画家是有的，不要纯粹地市场化，不要让部分画家全部占有了，市场一定是分阶层的，分层面的。有博物馆收藏的，有机构收藏的，有企业收藏的，有个人收藏的，有普通老百姓家里悬挂的，艺术品是有很多层的，但不能说每个人的作品都要求他达到国家的经典作品水准，那是不可能的，给他多少钱都是创作不出来的。现在国家也在扶持，但是比较难。特别是在这个时代，其实经济发展、社会进步之后，它的单一性、唯一性、前卫性几乎是被消解掉了。很多元，作品的重要性会越来越被体现出来，所以会有更加个性化的创作。这个时代对艺术家来讲，真是太好的一个时机了。

　　我们今后的规划还是从学术出发，扎扎实实做展览，推广优秀的艺术家，构建可持续发展的循环模式，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探索出一条民营美术馆的生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