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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赵贵德

2011-04-15 11:03:42          

回望赵贵德
王宇文
    1954年初秋,我在渤海之滨北戴河认识了赵贵德。那时,他刚满17岁,是一个对艺术胸怀大志又勤奋好学的苦孩子。我们形影不离的相处了一个星期,就在这7天的时光里,我发现他一直本不离身,手不离笔地画速写。大量速写本成堆的积累,让我感觉他对艺术的追求已达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从那以后他给我留下的印象一直在大脑中反复的回味,并对他艺术道路上的发展有了一份心里关怀上的牵挂。
    1959年我就读西安美术学院期间,借求教石鲁先生的机会,便把赵贵德在艺术上苦苦追求的状态和当时发表在《河北日报》上的农村生活组画作品介绍给石鲁先生。我真心想从大师的慧眼中能够看到一个正在成长中的赵贵德未来艺术前程上的希望。果然石鲁先生兴奋了,也许是赵贵德的苦难身世感动了他,也许是赵贵德的画中所赋有的激情和灵性触动了他,于是石鲁先生慷慨激昂的说:“穷则思变,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天才不可靠,上大学也不一定可靠,可靠的只是自己的意志加勤奋的进取精神,有了这种精神和技能,才有权进入创造领域,我写的《暴风雨中的雄鹰》电影剧本就是歌颂这种人的。我看贵德这孩子就有雄鹰烈马的性格,雄鹰要上天是为了俯视大地;烈马要飞奔是为了杀开前进的条条血路,只要他是个明白人,他会成功的......”
    石鲁先生说这番话时贵德的年龄只有22岁,正是他在艺术上进行拼搏的旺盛期,那时他的劲头,就像石鲁先生说的——要在前进的道路上杀开条条血路,执着勇敢地拼命地向前奔跑。从1959年至1961年这短短的3年期间,他在《人民日报》《工人日报》《中国青年报》《大公报》《河北日报》《天津日报》《天津画报》《河北画报》等全国报刊上发表的作品频率之高,数量之多,让人有“铺天盖地”之感。一时间他的名字和他的作品成为了许多人关注的热点。当时河北美术学院(现天津美术学院)的党委书记高镜明先生特意把他邀请到学校里,为全校师生讲述他在艺术追求上的创造精神。
    这是一件很有意味的事,一个小学生到一个学院里面对大学生和教授去讲道理,而且在台上竟有理有据地阐述了三个小时,无论怎样也算是一个奇迹。
    好多年过后,许多人还津津有味地议论这件事,尤其是高镜明在大会上讲的那句非常情绪化的语言,他说:“整个河北美术学院的学生加起来也赶不上一个赵贵德!”这确实是一句激奋夸张之词,但也道出了贵德在艺术上第一步冲刺所产生的爆发力和冲击力。
    贵德是从速写入道由连环画入门的画家,由于他的高产练就了一手捕捉生活的能力和娴熟的造型技巧,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在连环画、年画和文学作品插图领域里锻炼他的创造能力。中国画对他的吸引大约是在61年至65年他在天津工作的阶段,更确切的说,他对中国画有了感知和冲动是《长安画派》画家在北京的一次联展。石鲁,赵望云,何海霞,方济众等人的富有激情和时代精神的作品让贵德从思想上,意识上,心灵上有了一次最强烈的震撼。当时他正在《河北日报》做美术编辑工作,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竟然以惊人的毅力连续三天值完夜班不睡觉,每天早晨从天津乘火车赶到北京在中央美院的展厅里,伫立在石鲁画作面前虔诚地吸纳着他渴望的营养。
    贵德走上中国画的创造道路,石鲁的话和石鲁的画对他从理念上、精神上和艺术方向上一直起着导航的作用。我见他案头上放着一本《石鲁谈画录》,这本小册子是石鲁先生对艺术从本体规律上的精辟论著,“一手抓传统,一手抓生活”等闪光的思想,成为了贵德长期对照自己进行追问路径的启迪。
  贵德最初进入中国画创作是从中国写意人物画入手的,好像他对中国画意味的追求,笔墨技巧能力的把握也都是在中国人物画上进行锤炼的。时间为1962年至1978年,也就是说他在中国人物画上的研究和探索已经下了十五六年的功夫。在这期间,他几乎把中国人物画上的众多应该进行研究的问题都做了研究,应当进行实验的领域都做了实验,但困惑和迷茫也同时出现了。特别是石鲁先生对“创造”的呼唤,使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虽然经过了在人物画的造型上,笔墨技巧上,以及形式语言上的许多方面的尝试,但最终没能跳出前人的巢穴。他非常清楚“原创”对一个画家的文化价值的分量,他更知道一个画家如果解决不了“原创”问题,他的劳动从本质上讲是无效的。
  石鲁先生说:“如果他是个明白人,他会成功的”。现在我把这句话对照贵德在1978年时的思考,应该说,贵德是一个始终想用道理把自己弄明白的清醒者。由于他对“原创”价值清醒的认知,导致了他毅然由画人转向画马的革命。
  贵德从中国人物画上改变方向,决心在“大写意画马”上开辟自己的创造道路,道理是非常准确的,但对于他的铤而走险,我仍然总是处在担忧状态。因为那时他已是超过40岁的中年人了,况且工作的担子、家庭生活的沉重负载,使他在自己艺术追求上一直处在既无时间又无条件的窘境。但贵德确实像石鲁先生说的:他有烈马雄鹰的性格,就是这种性格让他能坚韧不拔地从1978年到今天一口气整整奋斗了30年,这30年是贵德的思想与他的实践同步进行较量的30年,他吃了很多很多的苦,走过了许多许多的弯路,但他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勇于攀登的坚强意志,他总是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去迎战各种阻力和困惑。
  写这篇文章之前我做了多方面的思考,分析和剖析像贵德这样类型的画家到底应该从哪里入手。就目前贵德作品中所诞生的许多文化信息、思想信息、艺术信息以及笔墨信息等等,每一方面都能写成具有艺术特色的文章。如“线世界”、“新意象图式”、“写意与抽象的文化归属”等等。但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一个艺术家的真正成功点是思想,是思想引领下的艺术家实验方向,从这个角度对贵德的创造进行分析可能会更具有文化价值。
  贵德自己认为他30年画马的历程,最大的收获就是他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二十四个字”,这“二十四个字”使他从众多迷茫的奋争中终于进步到一个拥有道理的文化层面。他自己反复说,这才是他在艺术追求上一个新的起点。
  “跳出前人,分开左右”,“书法构成,书意表现”,“以马造势,以势造象”,是贵德的经验和经历从理论上具有见树的总结。“跳出前人,分开左右”是他在中国人物画探索道路上经历了失败的教训后最深刻的认知。所以在他画马最初学步阶段就大胆地避开了徐悲鸿。他曾说过这样一段话“徐悲鸿画马是一座很高的山峰,我没有办法越过,我只有从开始就远离他,才可能有希望看到自己的亮光。”我记得1984年贵德创作了一幅以马为载体的中国画作品《激流》入选了第六届全国美展,虽然那并不是一件成功的作品,但从这幅作品里我们可以看到贵德在艺术思想变革意识上的进步,首先他把马当水画了,“马即水,水即马”,用马的奔腾大势组合,制造出了大江、大河波浪滚动的激流意象。现在贵德所以能写出“画马非画马”这样哲思上的理念和体味,是因为从80年代他艺术思想萌动期时已经对中国画的文化思考进入了中国哲学的层面。
  90年代,从整体上看是贵德明确使用中国哲学,在中国画上努力寻找新的创造点更加大胆地进行实验阶段。“书法构成、书意表现”就是在这个时间段里逐渐形成的概念。我每次进入他的画室都被他四面墙上布满的中国古代碑帖所触动。这期间,我曾反复和他探讨过他作品中关于“线世界”的创造问题,他也确实下了很大的力气,从他画马的意象思考中如何让笔的审美,墨的审美独立起来,以使笔墨的生命彰显出大精神、大气象、大气势,从而诞生出雄强壮美的音乐旋律。
  1991年,他在北京当代美术馆举办了一次小型画展。这个画展是贵德带着许多文化思考寻找路径的展览,他自己简称为“问路展”。从1978年到1991年,贵德在画马的道路上已经滚打了十几年,他需要在一个大环境、大空间中从全国的视野和高度进行自我审视,以便进一步更深刻、更准确地把握自己的前进方向。
  著名美术理论家邵大箴为此展览写了一篇评论文章:《在生活基础上的创新》。这篇评论阐述的思想是“走中国的路、走生活的路、走自己的路”。贵德自己在这个时期越来越强化的仍然是他的思想,仍然是他在自己越来越清醒的思想前提下的进行有秩序的文化创造。
  贵德整整当了40年的编辑,60岁退休之后又当了九年的河北省美术家协会主席。算起来留给他自己动笔画画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但在他长期大量的编辑工作、组织工作、领导工作中,却有意识地积累了非常丰厚宝贵的文化财富。他和人谈话,在各种会议各种场合讲话,以至他在各类画展开幕式的祝贺词几乎都是他的哲学思考、艺术思考和文化思考。
  目前的赵贵德,我认为是一个经过时间冶炼的赵贵德,是一个经过文化冶炼的赵贵德,是一个用精神和意志冶炼的赵贵德。
  石鲁先生说:“天才不可靠,上大学也不可靠。”这两个“不可靠”正是激励赵贵德更加顽强的以拼搏精神走自己的一条艺术创造之路。
  在当今中国画坛,赵贵德是一位明确主张用中国文化推进中国画发展有明显成效的案例,我认为他的实验价值有三个方面值得总结:一、他用自己的哲学思考开辟了一条中国画从传统走向现代的探索途径;二、他用自己对当代文化结构的理解,创造了一个中国画新意象图式;三、他用自己的情感对中国民族精神,中国时代精神,中国文化精神的弘扬尽到了一个艺术家的责任。
  我用回望赵贵德这样的方式,是想把赵贵德在艺术创造上的努力用一条思想线贯穿起来,但由于许多问题还未来得及进行反复斟酌和思考,肯定存有诸多浅薄、疏漏之处。但有一点让我感到兴奋,在这篇文章里我又把石鲁先生49年前对贵德讲的那段话,重新温读了数遍,无论对我,对贵德仍然有“大钟醒梦”的作用。所以贵德反复说他愿永远做个小学生,以小学生的心理状态进行刻苦努力地学习,以便在未来的历程中逐步接近像石鲁那样大师级艺术家真正的高度。我也郑重地对他说:“你应该做石鲁的研究生,以便把石鲁的思想、石鲁的精神延伸到今天的课题进行更为深层面的研究和探索,从中国文化层面上将中国画继续向前推进找到一条通达之路,这是一件非常有价值的事。”于是贵德笑了,我也笑了,我想石鲁先生在天之灵也会笑的。

 

2008年5月于石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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