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少宁（左），著名批评家，策展人，艺术广东总策展人。

李擎（右），80后，青年批评家，策展人。

上个月，著名批评家、策展人、艺术广东总策展人武少宁老师来京出席“力度：中国表现主义绘画全国巡展”开幕式期间，他代表艺术广东组委会为我颁发了“艺术广东单元/板块首席策展人”聘书。我利用他来北京的这个短暂时间，再一次与他就艺术广东、当代艺术、艺术批评等话题，以及他今年新推出的一个叫做“水墨广东：首届精品中国画博览会”等话题，再一次进行了对话。而在差不多一年多前，我们也进行过一次类似的对话，那是在出席一个国际抽象艺术邀请展的开幕式和研讨会期间，在重庆万州进行的。当然，能够发表在此的对话内容，是有选择性的，是能够公之于众的。其实，有更多内容和所涉及到的事是非常有趣和令人回味的，但愿将来某一天，我可以将那些反映人性、道德、信仰和生存方式的谈话公开讲出来，那才能真实反映出武少宁老师是一个怎样的性情中人。——李擎按

李擎：武老师您好，我们又在北京见面了，又可以跟您神侃一番了，我感觉很幸福。我们知道，2017年是艺术广东·当代艺术博览会的元年。那年，艺术广东创始人鲁晓昆女士专门聘请您为总策展人，大胆而坚定地举起了当代艺术的旗帜，特别创办了当代艺术博览会，首开了华南地区当代艺术市场化运作之先河。但我最近又听说，2019年，你们要在办好更高水平的当代艺术博览会的前提下，再专门推出另一场叫做“水墨广东”的首届精品中国画博览会。因此，我很想知道，您觉得由您亲自操盘了两届的艺术广东：当代艺术博览会是否成功？如果成功的话，为什么要另外推出“水墨广东：首届精品中国画博览会”？

武少宁：事实上，在我受鲁晓昆女士邀请担任艺术广东总策展人之前，艺术广东已走过了七年的路程。在我看来，鲁晓昆和她的团队创建的“艺术广东”，已经成为广东省的一个优质文化品牌，她们付出的卓有成效的努力已经取得了公认的成就，在培育广东乃至华南地区艺术品的多元化市场方面，鲁晓昆和她的团队走在了时代前列。

而在2017年开辟的当代艺术版块，以及于2018年专门举办的艺术广东：当代艺术博览会，实际上从两个方面证明了“艺术广东”再次站在了时代的前列。

第一个方面，我们认为，综合性艺术品博览会虽然能够给人呈现一个看上去很丰富、很多元的传播和交易平台，但实际上也意味着是在一个毫无个性化的审美价值的情况下，跟着市场在亦步亦趋的前进。要知道，中国的艺术品市场始终存在着谁引领谁的问题。艺术审美的话语权被艺术家剥夺，而艺术家的话语又牢牢地掌握在对艺术只有肤浅认识的收藏家手里。所以，很多综合性艺术品博览会就成了存在严重审美缺失的市场的奴隶，将所谓的“综合”变成了杂乱无章，将所谓的“多元”变成了四不像。因此，我们理清了未来艺术的走向问题，我们也看到了更远的将来，我们在意识到中国艺术品行业将重新洗牌和重构价值时，便义无反顾的率先在广东开辟了以当代艺术为主推方向的艺术品博览会，在这一点上，我与鲁晓昆女士有着非常一致的共识。

第二个方面，恰恰因为2017年艺术广东：当代艺术博览会，无论在市场效益或社会影响方面都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所以我们于2018年秋天，再次推出了更加专业化和国际化，更加强调学术价值与市场价值并重的艺术广东：当代艺术博览会。由于我们认真吸取了艺术广东顾问皮道坚、王春辰、杨小彦等著名批评家、理论家和策展人为我们提供的指导意见，所以，在整场博览会的学术定位和整体结构上，呈现出专业、高端和经典的特征，世界上超过20个国家的艺术家和艺术机构参加了博览会。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在这里我不便向您透露这届艺术博览会的成交数额，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成交额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一大批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收藏家，成为了我们这届博览会的“赞助商”。

2018年的艺术广东：当代艺术博览会结束后，社会反响热烈，媒体的关注度持续升温，艺术广东似乎成了永不落幕的博览会。但是，由于影响力的剧增，也引发了另一个艺术群体的关注。这时，如何更加有效地推动传统艺术进行现代转换，以及如何将具有精品特征的中国画也纳入艺术广东平台，就成了我们今年艺术广东思考的一个问题。

如何既要保持对当代艺术的持续普及和专业推动，又要将具有时代特征的优秀中国画家，以及他们的作品进行有效推广？

我们清晰地认为，艺术广东从2017年举办当代艺术博览会开始，就是在消解综合性道路上走出的第一步。当代艺术和中国画分别有各自明确的学术指向、市场指向和受众群指向，如果混为一谈，放在同一个平台上，必然会产生观念混淆、相互消解，甚至相互抵触的审美和视觉负效应。于是，我与鲁晓昆女士再一次在重大战略决策中找到了共同价值。我们决定加大投入，在2019年的12月6日至12月15日，在广州市流花展贸中心5号馆，分别推出两场学术价值迥异、展览风格各异的博览会。也就是说，2019年12月6日至12月9日，一场更大规模与更具国际范，更加当代和更加专业的当代艺术风暴将如约而至，大批逐渐开始接受当代艺术洗礼的收藏家、欣赏者以及无所不在的媒体，将再次见证当代艺术在广东是如何从边缘变成主流，从被市场冷漠到逐渐深入人心的。

而从2019年艺术广东：当代艺术博览会的大幕款款落下两天后，也就是2019年12月12日，另一场在艺术广东框架下专门推出的“水墨广东：精品中国画博览会”将惊艳开幕。来自全国各地的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中国画艺术家将携带近千幅中国画作品，点燃广州艺术品市场的明日之光。

可以肯定的讲，2019年12月，将是广东省艺术领域艺术事件频发、艺术高潮迭起的月份。艺术广东不仅能够为广东的艺术市场注入大量优质、经典和高端的艺术品，供收藏家收藏、供欣赏者欣赏、供研究者研究，还将以论坛的形式，邀请中国大陆以及港澳台和国际知名的学者、藏家共同发表学术观点，亮出学术态度、进行思想交锋、预见艺术未来。

我相信2019年的艺术广东展览季，一定会呈现出非同一般的感觉和面貌。

李擎：听您刚才的这一番介绍，我似乎再次感受到了广州市流花展贸中心5号馆的热情与奔放。我们看到，这些年来，您撰写过不少艺术评论文章，您鲜明的学术观点和态度已经为您打上了一种独一无二的“武氏”烙印。假如在当代艺术或当代艺术家身上有一种焦点性的光芒，您会关注当代艺术或当代艺术家身上的哪些光芒？

武少宁：我对艺术或艺术家的关注点只有两点，是好的与不好的两个极端。我对艺术或艺术家的判断，建立在我自己的评判体系之上。首先，我在识别好与不好的过程中，从不把艺术家的市场情况作为参数，而是很在乎艺术家对人性的关注。我认为，绘画艺术，我指的是架上绘画，其表现力是所有艺术形式中较为薄弱的一种。其单薄的载体无法直观的解决人对情感纠葛、悲欢离合、恩怨情仇等人类具有共性情感的有效宣泄。即使是艺术家愿意，或努力以深刻和生动的精神诉求，去表达自身对人性或自然性以及普世价值的观点，也因它的表现手法单一和局限而大打折扣。但仅管如此，判断一个艺术家作品的好与不好，只能从艺术家的艺术动机中去寻找答案。我对栗宪庭的“泼皮”理论的理解是这样的，某些艺术家作品中的所谓“泼皮”气质，实际上反映了艺术家对现实的无奈，以及艺术表达手段上的无奈。所以，我始终认为，栗宪庭所说的“泼皮”，就是艺术家对无奈现实的“耍赖”。尽管在态度上有些玩世不恭，但足以证明这些艺术家对人性和主观情绪的诉求已经反映在他的艺术中。虽然绘画艺术的感染力有限，但具有观念性和表现性的现代知识分子气质，是这些艺术家和他们作品的特征。也有从传统审美中挖掘出来的具有强烈表现性的艺术作品，他们弘扬了一种积极向上的生命力量，在表达上用尽了心思，我认为这些都是好的或有价值的艺术。但尽管如此，我依旧认为，绘画艺术如果能够为观者带来视觉上的冲击与精神上的感召，还要靠批评家用他们各自的观点去阐释和翻译，这实际上可能已经背离了艺术家的创作初衷。但作为从事艺术批评的批评家，不应该只想着占地盘、抢山头，而应当是在在引领时代审美的过程中，始终保持客观、公正和理性的态度。

李擎：我记得您去年有一次来北京，我们吃完晚饭后下起了雨。当我们漫步在大街上聊天时，无意遇到了一个水坑，当我下意识的扶着您，想跟您一起跳过水坑时，我无意间感受到您的身体非常硬朗。所以，我说特别想问：您从事这一行这么多年了？您不觉得累吗？还想再干多少年？

武少宁：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我想起了我也曾就这个话题，请教过华南师范大学教授、著名美术理论家、批评家皮道坚先生。他在回答我时，引用了著名诗人臧克家的一句名言：“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而有些人死了却还活着”，我特别赞同皮道坚先生在讨论这个问题时引用的这个观点。我看到很多人在我这个年龄就已经老态龙钟，我觉得这是对生命的辜负和浪费。当然，每个人都有自主选择其生活方式的权利。但是，我始终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专业与优势。如果无论是年轻人或老年人，都能够发现自己的专业与优势，甚至将自己的专业和优势回馈给家庭和社会，就能够促使社会的进步。总之，我不愿意过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李擎：感谢武老师跟我聊了这么多。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这个对话很有意义，也很接地气。我建议，我们可以经常性的开展各种有建设意义的对话，以帮助我们自己更加深入的了解我们所从事的这项事业，以及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谢谢武老师，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